藝術鑑定：古獨奇論曾海文簽名

藝術鑑定（Authentication in Art / AiA）為匯聚藝術界專業人士之平台，旨在推廣藝術品鑑定最佳實踐。2016年AiA大會上，古獨奇發表關於曾海文簽名鑑定之演講。2018年6月，AiA宣布成立藝術仲裁法庭，以促進藝術相關爭議之解決，特別是真偽問題。以下為古獨奇演講記錄，題為《曾海文（1927–1991）簽名鑑定》。

曾海文為戰後巴黎第二代華裔畫家。1927年生於福建，1948年移居巴黎，終老於1991年。古獨奇於1992-1993年開始研究其作品，1994年決心編纂其作品全集目錄。與同儕朱德群、趙無極不同，曾海文不求名利或復興中國繪畫，而是追求藝術自由，擺脫社會與家庭壓力。表面赴巴黎學醫，實則自學繪畫，源自祖父書法啟蒙。古獨奇以數件關鍵作品說明其藝術演進：

• 受阿爾貝·馬爾凱(Albert Marquet) 影響，猶豫描繪巴黎新橋。

• 報紙上小油畫，融中國美學與保羅·克利(Paul Klee) 之謙遜。

• 大膽自畫像，展現自信用色。

• 《向塞尚致敬》，捕捉「畫家眼中之瞬」。

• 高更女子群像再詮釋，賦宗教維度。

• 受梵谷啟發之自畫像，構圖水平翻轉。

  
  

這些作品標誌曾海文早期油畫探索，後轉向標準規格水墨水彩，尤以兩張70x50cm併合之70x100cm雙聯畫為主。曾海文對藝術自由之堅持與拒絕商業成功，使其宛如現代隱士畫家，類似石濤或八大山人。

然此自由亦為研究與鑑定帶來挑戰。曾海文無遺囑、無已知繼承人，逝世後，法國政府於1992–1993年下令拍賣其遺物。拍賣無目錄、無影像、無紀錄，造成極大混淆。許多雙聯、三聯畫殘缺出售，部分經銷商後製「工作室印章」以確立來源。雖出於好意，該印章缺乏法律監督，反增混亂。

為整頓此亂象，古獨奇採科學與系統方法。他尋得曾海文在中國的親屬，重塑繼承鏈，取得其作品版權。編纂詳盡文獻，包括畫作日期、明信片、行政記錄與書信，追溯四十餘年簽名演變。此研究揭露部分簽名不一致，進而辨識偽作。

與筆跡專家蘇珊娜·施密特(Suzanne Schmitt) 及法醫科學家雅普·布恩博士(Dr. Jaap Boon) 合作，古獨奇使用Hirox顯微鏡分析簽名。真偽簽名關鍵差異包括：

1. 羅馬字母與漢字之連貫性。

2. 「'ang」相對於「T」底之位置。

3. 「hay」字上部之停頓。

4. 「wen」字點之正確包含。

5. 簽名整體平衡與動勢。

   
   

這些發現凸顯偽造者對中國書法與曾海文獨特風格之無知。近期以人工老化紙張偽造簽名之嘗試亦顯拙劣，易於辨識。

古獨奇強調，即使畫作屬真跡，簽名部分是偽造即依法視為贗品。移除偽簽常損害作品，尤當簽名為構圖整體之一部分。

結論，古獨奇反思編纂作品全集目錄之挑戰，稱其為「吃力不討好」之職，然為保存藝術家傳承所必需。儘管艱難，他仍致力追求精確，發掘曾海文隱藏之傑作。